车厘子|散文:村子里的第一杯咖啡( 二 )




三四十岁的汉子们 , 让老爹骂已成习惯 , 无所谓的笑笑 。 他们的注意力 , 在那罐咖啡上 。
终于 , 到了开咖啡罐的时间 。 父亲把盖子拧开 , 人们凑过头去瞧着里面的沫沫 , 让父亲倒出一把 , 捻一指头放进嘴里 。
“咋这么苦?不应该是甜水水么?”人们喊着苦 , 可谁也没有往外地呸 , 第一次尝咖啡 , 舍不得 。
父亲也没喝过 , 尝了尝 , 皱着眉头道:“怪不得需要买方糖 , 要不这咋喝呀?”
说到喝 , 有机灵人拿起咖啡壶比划 , 丧气道:“这没地煮啊?”大家一齐看向他 , 琢磨着怎么利用此壶 。
“生炉子 , 在炉子上煮 。 ”爷爷不纠结 , 发话 。
农村好些老人家的连炕炉子 , 一年四季不撤掉 。 在艰难的岁月中 , 他们落下了一身的毛病 , 有时候夏秋阴雨天 , 不是腰疼就是腿疼 , 生一趟炉火 , 给已经被做饭灶烧热的炕加加量 , 好舒展舒展身体 。 那种热炕 , 一般人受不了 , 感觉坐一会屁股都要烫层皮 。
院子里柴火垛是现成的 , 户户都有 。 小房里的煤还剩下不少 , 能可劲儿用 。 人们七手八脚的生起炉子 , 迫不及待的把咖啡倒进壶 , 装上水 , 开煮 。
第一次煮咖啡 , 谁也不知道放多少合适 , 本着节省原则 , 堪堪到了一点 。 爷爷不乐意 , 接过咖啡罐子 , 呼哧哧倒了几下 , 大家直呼三爷爷少到点 , 不怕您老小气 , 要是苦得没法喝 , 不糟蹋东西了吗?
一袋烟抽完 , 咖啡壶里的水开了 。 爷爷找来喝茶的大缸子 , 把煮好的咖啡倒出 , 又加水加料继续 。

大缸子盛满 , 方糖加了几块 , 然后拿小玻璃杯分 。 小玻璃杯多是喝空的装白酒的口杯 , 用之前洗一洗 , 怕串味儿 。

屋子里安静了 。 人们不再言语 , 吸溜溜地喝着咖啡 。 年轻人大多皱起眉头 , 看来方糖压不住苦 , 老人们倒是淡定 , 慢慢咂着 , 说是喝得油乎乎的 , 好喝 。 我尝了一口 , 不爱喝 , 父亲喝了一杯 , 说不错 。 我看见他像喝酒似的下咽 , 可他不敢说不好喝 。
一缸子喝完 , 再来一缸子 。 一瓶不多的咖啡 , 在人们各种好与坏的评价声中 , 下去了一大半 。 方糖也没有了 , 爷爷找来砂糖替代 , 这回人们学乖了 , 砂糖一勺勺放进去 , 都说终于不苦 。
大家伙喝着聊着 , 很快太阳西陲 。 一群人心满意足地告辞归家 , 火炉里的火渐渐熄灭 。
到了晚上 , 村子里的人们三三两两的又聚过来 , 嗑瓜子看电视 , 大家说不知道咋的 , 今天特别有精神 , 不困 。 一向早睡的爷爷亦是如此 。 我不管他们 , 早早睡下 。
第二天 , 我和爷爷按时出门 , 村里昨天来喝咖啡的人一个个无精打采 , 纷纷向爷爷诉苦:“这玩意不能喝啊 , 一晚上没睡好 , 早晨活又不能耽误 , 真是受罪 。 ”爷爷打着哈欠 , 应和他们:“什么破玩意 , 咱再也不喝了 。 ”
【车厘子|散文:村子里的第一杯咖啡】剩下的咖啡被爷爷束之高阁 , 知道受潮倒掉 。 那个罐子倒是保留下来 , 成为奶奶腌沙葱的利器 。 对咖啡心有余悸的爷爷常说 , 咋这沙葱吃着一股子咖啡味儿?这么长时间 , 也散不去?奶奶说他嘚瑟 , 不就是喝了一回咖啡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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