烧烤|父亲的炒面

烧烤|父亲的炒面

父亲的炒面

■李国选

【烧烤|父亲的炒面】每次去超市购买食品 , 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向柜台里的炒面投去深深的一瞥 , 隔一段时间则会买上一两斤 , 有滋有味地享受这已不被大众看好的传统食品 。 炒面与我 , 有一种特殊的情缘 。

1965年夏 , 我考上了高中 , 由于距家较远 , 在学校住宿 。 按政策规定 , 我可享受吃商品粮的待遇 , 再也不用像初中那样背粮上学了 。 可是每天一斤二两的粮食定量 , 加上油水太少 , 填不饱肚子 , 饥饿虫爬上来 , 令我抓心挠肝 , 在课堂上分心走神 。

星期天回到家 , 父亲看我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 , 单刀直入地问:“在学校吃不饱吧?”我慌忙点头应答 。 父亲坐不住了 , 一脸严肃地对母亲说:“孩子正是长身体、用脑力的时候 , 吃不饱怎么能行?咱得想办法呀!”母亲反问:“有啥法子?”父亲略加思索 , 果断地说:“咱给孩子做炒面 。 抗美援朝时支前不是做过这东西吗?”母亲回应:“是呀!那时候 , 我烧火 , 你上灶 , 炒的面还受到乡里表扬呢!”父亲接话:“事不宜迟 , 咱赶紧动手吧!”说罢 , 他打开粮袋 , 倒出金黄的玉米上磨粉碎 。

父亲抱着磨杆一圈一圈地推磨 , 磨石发出沙啦沙啦的声响 , 被粉碎的玉米从磨缝滚落到笸箩里 。 三伏天 , 房檐下的蝈蝈没命似地鸣叫 , 鸡鸭们躲在阴凉下张开翅膀喘气儿 , 汗珠顺着父亲的脖颈往下流淌 , 他不时抹去汗水 , 脚步却不停歇 。 收拾起玉米面 , 父亲用细眼筛子一晃一晃地筛出精细的面粉 , 用作炒面的原料 。 父亲说做炒面文火最好 , 烧蒿草为宜 。 还说要用猪油热锅 , 炒面才香而不燥 。

准备齐全后 , 母亲将蒿草均匀地填进灶膛点燃 , 父亲用猪油将铁锅擦抹得油光锃亮 。 锅热后 , 倒入玉米面和少许大粒盐 , 右手持锅铲快速翻炒 , 左手随之在炒面上抓弄 , 父亲那粗糙的大手被烫得泛红 , 还时而抓一把炒面送到鼻前闻闻 。 随着炒面温度上升 , 父亲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 , 滚落到土锅台上 , 砸出一个个“汗花” 。

过了一会儿 , 父亲捏一点花椒面扔进锅里 , 翻炒几下 , 自信地说:“行了 , 赶快撤火 。 ”母亲立即用掏灰耙掏出余火 。 父亲快速铲起炒面放到案板上晾凉 , 此时满屋充溢着香喷喷的味道 , 让我直咽口水 。

第二天 , 我带着父亲炒制的炒面回到学校 。 当下了晚自习、肚子开始咕咕叫时 , 我就端着饭盒去开水房冲炒面吃 。 那焦黄的炒面经开水冲烫 , 搅拌后呈黏糊状 , 飘散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, 格外诱人 。 炒面入口 , 香味儿直冲鼻腔 , 精神为之一振 。 大半饭盒的炒面下肚 , 饥饿尽除 。

渐渐地 , 全校兴起了吃炒面之风 , 一些同学品尝了我的炒面 , 都说口感不错 , 问我是谁的手艺 。 我自豪地告诉大家 , 这是父亲的杰作 。 他们闻听 , 无不啧啧称赞 。

就这样 , 我每周末回家 , 父亲都会精心制作炒面 , 从而满足了我成长的需要 , 让我保持旺盛的学习精力 。

炒面是普通食物 , 却饱含了深厚的父爱 , 成为我心中挥之不去的情结 , 并在我的军旅生涯中得到延续 。 那是我当旅后勤部长时 , 汽车连执行长途运输任务 , 途经地区人烟稀少 , 经济不发达 , 驾驶员会因为等待装载、路况受损、车辆抛锚等原因不能按时返回驻地 , 要饿着肚子执勤 。 当我得知这个情况 , 忽然想起当年父亲为我制作炒面的情形 , 不禁心头一热 , 忙叫来连队司务长和炊事班长 , 向他俩介绍父亲的炒面 , 说这东西可以解燃眉之急 。 接着 , 我讲解了炒面的制作方法 , 交代注意事项 。 司务长买来玉米面 , 我守在灶台旁指导炊事班长按照父亲的方法制作 , 大家品尝后齐声叫好 。 我确定每3台车一组携带炒面 , 配煤油炉和烧水壶 , 途中视情烧水冲炒面 , 避免了挨饿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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