鲤鱼|散文:一坐车就想喝酒的父亲( 二 )


酒 , 人家是自己买或自己带 , 吃食 , 有的 , 掏出来洒在报纸上 , 没有的 , 捻父亲几颗花生米 , 偶尔抓一小块儿肉 , 嘴里有个味儿即可 。 两个人或几个人一路喝着聊着 , 好似古代的侠客 , 不问过往 , 不谈前程 , 到地下车 , 互道珍重 , 红尘里来去 , 皆为过客 。
不知是习惯所致 , 还是父亲在年老后喜欢回忆青春 。 如今的父亲更为夸张 , 不仅坐火车要喝酒 , 坐汽车也要喝 。

前些年携家人出游 , 什么行李箱矿泉水换洗衣服 , 父亲统统不管 , 他站在酒柜前琢磨着盘算着 , 这一路需要开几天 , 自己得喝多少酒 。 想好了 , 他拿出陈旧掉皮的黑提包 , 哐哐的往里面塞酒瓶子 , 边塞边抱怨包太小 , 装不了多少 。 数次摆弄后 , 父亲放弃了提包 , 直接把酒放进纸箱 , 堆到后备箱所有行李之上 , 好方便随时取用 。
一路向南 , 变化的不仅是气候温度 , 还有人的心情 。 四月的塞外 , 冬的影子还在绵延 , 人的心还在寒冷中慵懒 。 路边山水渐绿 , 车上人们的兴致融化开来 。
父亲到底是父亲 , 稍微有点人性 , 不在我开车时喝酒 。 可问题是 , 每隔一段时间 , 他就嚷嚷着下服务区 , 停会儿车 , 歇歇脚 , 上个厕所 , 喝口酒 。
如今生活好了 , 父亲的下酒菜极为丰富 , 鸡爪子豆腐干 , 卤牛肉猪头肉 , 还有万年不离的花生米 。 小小的车座 , 成了父亲的餐桌 , 他甚至还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酒盅 , 湿巾纸擦擦 , 拿着酒瓶子自斟自饮 。
父亲喝酒 , 严重拖慢了我们预定的行程 , 得到大家一致批评 。 父亲不慌不忙 , 小酒一喝 , 道:“你看看你们 , 着急啥?出来玩 , 就是要慢点 , 就是要缓点 , 老提着心 , 还有什么意思?”
不得不说 , 父亲的话有道理 。 走走停停 , 再无人催促 , 享受起出游的每一步 。 父亲也在一路补充着自己的“口粮”:当地的特产的吃食和特产的酒 。 一路喝 , 一路评价:“这个吃的不错 , 你们尝尝 。 这个酒不错 , 你们……算了 , 喝酒不开车 , 开车不喝酒 。 ”
我看着如同孩子般的父亲 , 心中忽然升起欣慰 。 也许 , 多年前 , 他看着我 , 也是如此吧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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