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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进入腊月 , 年也就近了 , 每逢此刻 , 老家人总会打上一些豆腐 , 一方面做些“臭豆腐” , 待开春后食用 , 二来 , 过年的餐桌上总少不了豆腐 , 那时的乡村 , 豆腐坊在过年期间都停工休息 , 根本就没得卖 , 过年想吃豆腐 , 只有自己年前留存备用 。
其实 , 也不存在“过年想吃豆腐”的问题 , 只不过那时的乡村过于穷困 , 过年时亲戚间相互走动 , 餐桌上不能寒酸 , 有了豆腐 , 也就多出了两三道菜——豆腐、豆干、千张 。
老家在湖北乡下 , 田地基本都给了水稻、油菜、花生等农作物 , 断然不会大面积种植黄豆 , 要么是菜园一角 , 要么是稻田田埂 , 收成自然不大 , 每年 , 最多也就那么三五十斤 。 即便如此 , 村人也心满意足 , 只要足够过年打豆腐就成 。
趁着天气晴好 , 母亲早早准备 , 取出那蛇皮口袋里装着的半袋黄豆 , 又取出家里的杆秤 , 秤取17斤左右 。 而后 , 母亲就开始细致地择豆子 , 黄豆被装进小簸箕 , 母亲稍稍倾斜着簸箕 , 外高内低 , 并不断轻轻摇晃 , 饱满滚圆的豆子就滚到一边 , 母亲将它们盛装到一边 , 而后继续重复 。
要不了多久 , 质量上乘的黄豆就全部挑选完毕 。 此时 , 母亲又将它们重新过秤 , 她想要不多不少的16斤 。 多了 , 取一些出来;少了 , 又重新择一些黄豆加入 。 为什么是16斤?我也是后来稍大后才知道 , 原来 , 在老家 , 打豆腐以“桌”(方言音译 , 我曾怀疑这个字是不是“作坊”的“作”)计算 , 一“桌”豆腐正好需要16斤黄豆 , 豆腐坊据此收加工费 。
母亲将择好的黄豆装在大盆中 , 倒入清水洗两三次 , 毕竟是入口的食物 , 母亲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清洗 , 确保无尘无砂 。 总算洗干净 , 母亲这才重新加入清水 , 浸泡黄豆 。 一般来说 , 浸泡一个晚上 , 正好合适 , 吸饱水的黄豆 , 胀鼓鼓的 , 用手指轻轻一捏 , 豆分两半 。
最早的磨浆 , 是手工石磨 , 但到我记事的时候 , 村里已经有了机器磨浆 。 清晨天不亮 , 母亲就将大盆里的黄豆挑到磨浆处 , 金灿灿的豆子瞬间就变成了洁白的豆浆 。 我随着母亲 , 将豆浆挑到豆腐坊 , 此时 , 天色将明 , 豆腐坊早已有了人影 。 好在那时的年关打豆腐 , 大家都会提前跟豆腐坊约好时间 , 豆腐坊根据工作量确定各家打豆腐的时间 。
母亲将豆浆放到豆腐坊后 , 又急匆匆地回家 , 挑来柴草 。 年关打豆腐 , 豆腐坊只负责加工 , 其它原料全部由各家提供 , 包括烧火的柴草 。 母亲坐在了灶下 , 准备烧火 。 做豆腐的华叔就开始了他的豆腐流程 。
豆腐坊里有个大大的木桶 , 木桶上方 , 有一个十字架 , 架子上吊着一块大大的纱布包 , 华叔将豆浆倒入纱布包中 , 顿时 , 洁白的浆液就过滤到桶中 , 而后 , 他又不断摇动着十字架 , 并不断挤压 , 还时不时加两瓢水 , 那些残渣都留在了纱布上 , 浆液全部进入木桶中 。
华叔将浆液倒入大锅 , 母亲就开始烧火 。 不久 , 锅内就咕嘟咕嘟冒泡 , 开锅了 。 这时 , 豆浆的浓浓香味便在屋子里四散开来 , 华叔从一边拿出装石膏的杯子 , 取出一点石膏 , 又加入一点清水 , 不断搅拌 , 而后 , 像变戏法似地加到锅内 。 母亲依旧在灶头不断添加着柴草 , 再看锅内 , 稀薄的豆浆已开始凝固 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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