羊肉|散文:羊肉馅饼( 二 )


古人云 , 馅饼馆常在而馅饼不常吃 , 咋办?回家纠缠 。 父母什么没见过 , 还怕你纠缠?在学校 , 老师教育我们要做个好学生助人为乐 , 听着兴奋的我们放学后玩命拽着老奶奶过马路 , 或者在作文里想象着扶老奶奶过马路 。 在家里 , 你稍有纠缠的苗头 , 父母便语重心长地告诉你 , 要做个懂事的孩子 。 甭管你懂不懂事 , 此话出口 , 必须懂事 , 否则就是无休止的唠叨和痰盂大小的拳头 。 我多想不懂事啊 , 不懂事就有羊肉馅饼吃了 。
孩子被逼懂事 , 其实父母心下也是不忍 , 没钱的状态下 , 谁都不好过 。 我几次三番想去吃羊肉馅饼 , 父母牢牢记在心里 , 他们在等待机会 , 一个老家亲友来访的机会 。
住在县城的时候 , 老家亲友几乎天天来访 。 他们进城办事总要找个落脚点解决食宿 , 城中亲友当仁不让 。 进了市区 , 老家来此办事的人少了许多 , 在农民的心里 , 县城是个大农村 , 局促感不怎么强烈 , 市里面则大有不同 , 不说别的 , 满大街的红绿灯好似一道障碍 , 阻隔着人心的停行 。
能来市里的老家人 , 多数是来看病 。 乡亲们轻易不看病 , 来市区医院的 , 没有小病 。 来家的乡亲 , 父母总要好酒好菜的热情接待 , 乡情和同情各占一半 。 多少次 , 我看到老家亲友放弃治疗后父母唉声叹气 , 红了眼眶 。
乡亲们来家 , 吃饭是不出去的 。 在老辈人的观念里 , 家宴 , 就算是白水煮面 , 也是一种尊重 。 当然 , 一顿家宴过后 , 能带着乡亲去饭馆开开荤 , 就更贴心了 。

一次 , 一位远房亲戚来家 , 母亲正好不在 。 不会做饭的父亲瞅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发愁 , 我借机建议他带着我们去吃馅饼 , 父亲欣然同意 。 一行三人 , 步行十几分钟来到棚子饭馆聚集地 , 则一家看上去光鲜的棚子进屋 , 父亲要了几个小菜一瓶酒 , 羊肉馅饼十张 。
相对我家当时的经济条件 , 这样的消费乃是大手笔 。 亲戚亦知 , 感动得双手不断搓裤子 , 嘴里嘟囔着:“这咋好 , 麻烦你们 , 还带我下饭馆 , 这咋好 。 ”父亲笑笑 , 给他斟满酒杯 , 二话不说先一口闷掉 , 有了酒压底儿 , 亲戚得渐渐平静 。
父亲二人边和边聊 ,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菜 , 心中盼望着他们赶快喝完 , 好上馅饼 。 喝酒之人意不在酒 , 在乎庄稼收成 , 家乡状况之间也 。 好不容易他们告一段落 , 父亲终于喊老板上馅饼 。
羊肉馅饼上桌 , 父亲给我和客人分别夹了一张 。 我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, 差点烫掉了我的舌头 , 羊肉馅饼边缘焦脆 , 一股油汁由饼内流出 , 油汪汪的转眼满盘 , 滴上醋 , 来瓣蒜 , 给个神仙都不换 。
有些微醺的亲戚 , 在父亲的殷勤下放开肚量 , 十张馅饼他一人吃了八张似乎还意犹未尽 , 看得我目瞪口呆 。 父亲待再要被他死死拦住 , 只好作罢 。 几天后亲戚回家时 , 父亲又带着我们原地吃了一次馅饼 , 着实让我欢喜了很久 。
时隔多年 , 如今的我体态渐宽 , 对于油腻之物兴致寥寥 , 唯有羊肉馅饼 , 多日不吃便会想念 , 找地吃一两张解解馋 。 可惜 , 浊了心 , 脏了的嘴 , 再也吃不出过去的味道 , 或许 , 是羊肉馅饼不如从前了吧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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