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路上的点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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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们以前很少有速度的意识 , 只知道出远门要备足干粮 。 每个离家的人 , 大包之外的小兜里装的都是一份瓷实的爱 。 在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中 , 火车徐徐前行 , 乘客变为游子 , 望向窗外 , 远方的村庄和山峦慢慢冲淡了对家的不舍 。
作者|王丹华
编辑|王雅娜
本文首发于《时代邮刊》第421期



领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 , 全家计划南下送我上学 , 顺便看望老人们 。 爸爸在出发前几天的早晨去巷口的蛋糕店买了几斤蛋糕 。

这家作坊是一位来黑龙江谋生的日照人开的 , 人们带着自家的面粉和鸡蛋过去 , 店主只收取加工费 。 这些新鲜的蛋糕呈花朵状 , 浅黄和焦糖色的表皮散发着麦子和豆油的香气 , 备受邻里喜爱 。 家里当时正处于最困难之时 , 妈妈将这些蛋糕视为上乘糕点 , 准备一小部分旅途食用 , 另一部分给姥姥姥爷尝尝 。

我们拎着数量可观的蛋糕和行李 , 搭乘绿皮火车 , 从黑龙江的东南小城出发 , 穿过松嫩平原 , 一路颠簸 , 终于抵达长春 。 那一次 , 很久没出门的我竟晕车到呕吐 , 即使面对心仪的蛋糕也毫无胃口 。 父母一路上也是匆匆塞了点东西 , 这一大包点心几乎未动 。 如今 , 忆起这二十年前的旅程 , 倒是庆幸自己当初“及时”晕车 , 无意中让长辈们品尝到更多一点的“心意” 。

那不易的岁月总和旅途有关 。 十岁那年暑假 , 妈妈带我和姐姐在北京玩了几天 。 坐上回东北的列车 , 发车前的几分钟 , 我俩忍不住拿出大姨给的“高级”面包夹着榨菜吃起来 。 说“高级”是因为和那时的老式面包不同 , 这面包块头不大 , 形状类似法式可颂 , 口感松软 。 在颐和园游玩时 , 大姨买来做午餐 。 见我们小姐俩吃得津津有味 , 细心的大姨在我们离京前特意又买了好几包 。 我们手握这种精致小面包 , 边吃边看着窗外依依惜别的大人 , 浑然不觉离别的感伤 。
【|路上的点心】
七年后 , 我因上学又和大姨团聚 , 常会在周末去她家改善伙食 。 从长途汽车站步行到家 , 约十五分钟左右 。 马路崎岖不平 , 走起来有些费力气 。 但想到那里有大姨变着花样做的热乎饭 , 步伐就轻快许多 。 回城前 , 大姨常让我捎上她烘烤的点心 。 那点心用果丹皮和花生葡萄干做馅儿 , 甜而不腻 , 分量足 , 够我一周的早餐 。

也是上学时 , 回京前夜 , 爷爷会亲自炒些花生 , 放凉后塞进我的行李包 。 故乡出产的花生饱满多油 , 炒花生是上好的零食 。 每次炒完花生后 , 爷爷就用大手抓一把 , 边搓边吹皮儿 。 可惜我对炒花生兴趣一般 , 每次只象征性装一点回去 。 当时的心可真钝 , 不知这包裹着爱意的小果实 , 一辈子也就能吃几回而已 。

近几年很贪恋胶东的民间面点 。 每次离家前 , 爸爸都特意去买很多厚实的喜饼和酥脆的点心 , 生怕我不够吃 。 点心的包装极为简单 , 塑料袋上只是印着红色的花朵 。 带回这些点心存放在冰箱 , 打开闻到家乡的气味 , 既满足也伤感 。

说起来 , 这些路上的吃食都是为了乘坐需要花时间的交通工具准备的 。 人们以前很少有速度的意识 , 只知道出远门要备足干粮 。 每个离家的人 , 大包之外的小兜里装的都是一份瓷实的爱 。 在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中 , 火车徐徐前行 , 乘客变为游子 , 望向窗外 , 远方的村庄和山峦慢慢冲淡了对家的不舍 。 人生的路 , 有无之间 , 一朝一夕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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