饮食|过年的黑暗料理,我还想再吃一轮( 三 )


直到今天 , 我似乎也仍然不太明白广东人所追求的“鸡有鸡味” , 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味道?也琢磨不透 , 为何刚刚还在暗自较量的长辈们 , 到了饭桌上又迅速组建出一“夸夸群” , 赞美鸡肉之紧实、弹牙 , 称其为“靓鸡” , “如果不是牺牲太早 , 那还会更好吃” 。
但我也能隐约品味到 , 鸡味 , 年味 , 就数除夕这晚最浓 。 因为而后随着年味渐淡 , 我们一家还将经历初一中午浸鸡 , 初二晚上浸鸡 , 到远房亲戚家拜年吃浸鸡等新年活动 。 甚至等从乡下回到城市 , 打开老人加塞的行李时 , 我们依然能“惊喜”地发现一只宰好洗净的乡下走地鸡 。
正因如此 , 每年伊始 , 我们一家总会经历那么一段“闻鸡色变”的时期 。
但即便如此 , 我们仍一年年地 , 执着地守着那锅鸡汤 。 大吉大利 , 今晚吃鸡 , 与你分享精良食材 , 这大概就是广东人对亲朋好友最高级的祝福 。
食物能帮助人类记住一些值得或者需要记住的时刻 。
在层峦叠嶂的饭局、雍容华贵的饭桌、纷至沓来的食物之间 , 年味在一点点散去 , 2022年的春节也在一天天离我们远去 。 很久之后 , 或许我们能靠唇齿之间的记忆 , 想起我们在这个春节的碎片感受 。
食物又像旧人 。 有的摆盘美观、色味俱佳 , 每次品尝都让人回味无穷;有的平平无奇、无甚可夸 , 一口下去 , 却能带给你许多惊喜 。
旧人就是旧人 , 没有“好坏” , 更无所谓“黑暗”或者“灿烂” 。 这是每次你与故乡重逢时 , 它会告诉你的道理 。
饮食|过年的黑暗料理,我还想再吃一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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朋友“徽仔”家的年夜饭 。 /受访者供图
当我听到“春节黑暗料理”这个词组时 , 仿佛听到一声来自远古的遥远呼喊 。
我小时候特别挑食 , 每到除夕 , 年夜饭上的鸡鸭鱼肉 , 还有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菜肴 , 对我来说都是负担 , 都是“黑暗料理” 。 拼命给我夹菜、看我挑食便要居高临下地说上几嘴的亲戚们 , 对我来说都是“黑暗亲戚” 。
长大以后 , 同辈的兄弟姐妹们陆续外出打拼 , 年夜饭再不似小时候那般热闹非凡 , 长辈们也不会再对我吃什么指手画脚 , “黑暗料理”也失去了它存在的现实根基 。
今年春节 , 原本相聚在广州的朋友们 , 纷纷回到自己天南海北的家乡 。 有趣的是 , 他们对于“黑暗料理”的态度出奇地一致:没什么不喜欢吃的 。
来自安徽宣城的徽仔 , 除夕那天跟妈妈一起做了十五道菜:烤鸡、烤羊排 , 烤土豆南瓜、烤口蘑、拍黄瓜、乾隆白菜、凉拌猪耳和猪舌、红烧肉、油爆虾、蒸螃蟹、蒸鳜鱼、粉蒸肉、老鸭汤 。 这些菜 , 大多都是徽仔妈妈平时在短视频上学会的 。
“搞得特别花里胡哨 , 炒白菜叫富贵花开 。 ”
“挺好 , 短视频改变中国人的过年方式 。 ”我说 。
内蒙古的“豌豆公主”称自己就是个杂食动物 , “内陆地区就以吃本地没有的菜品为傲 , 比如螃蟹、扇贝 。 ”勉强可以称之为“黑暗料理”的 , 是一盘用猪肉皮和黄豆做成的皮冻 。
饮食|过年的黑暗料理,我还想再吃一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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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豌豆公主”家的年夜饭 , 左下角那盘晶莹剔透的食物就是皮冻 。 /受访者供图
对于越来越注重体面、追求享受、精致利好的现代人来说 , “黑暗料理”或许已经成为旧时代的象征 。
面对“回不回家过年”“带什么回家过年”“去哪拜年走亲戚”等一系列摆在我们面前的新问题 , 过年吃什么 , 已经成为普罗大众心中最有底气、最默契 , 也最平实的一个选项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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