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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南|桔子的滋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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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南|桔子的滋味

我小时候正赶上文革 ， 那时候物资紧张 ， 什么都缺 ， 连买豆腐干都要票 。 街上没有水果摊子 ， 像香蕉这样的水果只是在小人书上见到过 。 （我居然10岁后才见到过真正的香蕉）小孩子根本就吃不到水果 。
记得小时候做一种游戏 ， 大家齐声喊：“苹果、桔子、香蕉” ， 然后用手臂套住一个人 ， 问他最想吃什么 。 我爱说：“香蕉” 。 因为没有见过香蕉 ， 更没有吃过 ， 回家后就凭空想象香蕉的味道 ， 香蕉一定很香 ， 不然怎么叫香蕉呢 。 但后来真吃到香蕉后 ， 才发现香蕉没有想象的那么香 。
然而桔子我是吃过的 ， 那时我五岁左右 。 当时 ， 我母亲带我去爸爸同事家 。 爸爸是个医生 ， 去的那家也是医生家庭 。 我只是记得是人民医院的一个平房 ， 四周墙壁有些发黑 ， 中间吊着一个电灯泡 ， 靠墙放着一个四方桌子 。 我坐在一条长条凳子上 ， 大人站着讲话 ， 讲的什么现在已记不清了 。 一会儿 ， 女主人拿出两个青色的、鸡蛋大小的果子给我 。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桔子 。 妈妈说：“是桔子 ， 快谢谢阿姨” 。 我现在已记不清是否讲谢谢了 ， 只记得我剥开青色的皮 ， 露出了红色的瓤子 。 我掰一瓣放在嘴里 ， 马上感到一种酸甜酸甜的、带着一种特殊香味的味道 。 我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 ， 感到特别好吃 。 桔子的香味也很特别 ， 那不是一种花香 ， 而是一种带有酸甜气息的、有些刺激神经的清香 。 这种香味很难形容 ， 反正就是好闻 ， 至少我感到很好闻 。 我很快就把两个小小的桔子吃完了 。 这是我第一次吃桔子 ， 也是第一次吃水果 ， 我很想再吃 ， 但一个小孩又不好向大人要东西吃 。 过了一会儿 ， 妈妈就把我带走了 。 做小孩真没意思 ， 没有一样东西是自己的 。
但桔子的味道一直留在这个小男孩的心里 。 后来 ， 我上四年纪的时候 ， 在教室上课时再次闻到久违的、那种特殊的的、让人马上就想吃的清新甜味 。 我仔细观察一下 ， 原来是前排一个女生开着铅笔盒放着几块橘子皮 ， 香味是从那发出来的 。 那女生家住人武部 ， 我想只有这样的家庭才能有桔子 ， 因为家里从来不买水果 ， 街上也没有卖的 。 面对极想吃的东西 ， 却不可能吃上 ， 绝望感、渴望感占据着我的心 。
上课时我就一直闻着那桔子香味 ， 口里直流水 ， 老师讲的什么一样也听不进去 。
桔子以后给我的感觉 ， 就像前排漂亮女生 ， 暖暖的、甜甜的、清香的、高贵的……
中学时 ， 语文课一篇课文《小桔灯》 ， 课文讲冰心送给一个小女生几个桔子 ， 小女孩用橘子皮做了一个小灯笼照亮 。 对老师讲的什么本文写作技巧、政治目的我毫不在意 ， 惊讶的是能做小灯笼的桔子该有多大 ， 又想课文里那几个大橘子能送给我吃就好了 。 要是能逮着桔子一口气吃个饱 ， 那该是天堂生活吧 ， 但当时这只能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。
一九九零年我毕业后进了机关 ， 但月工资只有九十八元 ， 当时流行的上海登云皮鞋卖七十二元一双 ， 由此可见当时的物价水平 。 真想不出月靠几十元是怎么生活的 。 当然印象中那时也不是太穷 ， 只是手头紧 ， 不敢花钱 。 我每月领工资后 ， 交家里九十元 ， 只剩八元零花 ， 但第一件事就是买桔子吃 。
【湖南|桔子的滋味】当时街上已出现水果摊 ， 大多数是黄色大桔子 ， 这种桔子也许就是冰心《小桔灯》里写的那种桔子 。 我五岁时吃的那种青色小桔子已不多见 。 我每次都买大桔子过瘾的吃着 ， 品尝桔子那特殊的酸甜味 。 我真心感谢生活 ， 给我这样的机会实现儿时认为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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