OPO|奔波于死生间的“摆渡人”:一个生命逝去 数个生命重生( 四 )
扎根怀化的马望宗感同身受 。他认为,工作中这样的情感拉锯和洗礼,精神压力相当大,一种难以名状的纠结,是驱使他前行的动力,也是一种束缚 。
他表示,虽然部门没有硬性的指标考核,但是既然担负这一职责,就得不断努力 。然而,在一些偏远山区,地方风俗也会对捐献工作造成意外的困难,甚至占拒绝总数的六成以上 。“很多家属其实愿意,但他们不想回老家后被人指指点点 。”
他建议学校教育中可以潜移默化地引导,或者推行一些讲座,年轻一代的观念改变了,就能坦然面对类似的事情了 。
800户“亲属”
6月22日上午,郭勇的手机急促地响起:一个湖南邵东县的捐献者家属来电求援,自家亲弟弟摔伤了,并且可能视神经损伤 。由于这个手术当地县医院做不了,他期望到湘雅二医院来就诊 。但当前湘雅二医院眼科住院没床位,担心会耽误对方治疗,于是郭勇给湖南省人民医院的朋友打去电话,希望能帮一次忙 。
“你买了一台车,4S店会给你做售后服务 。捐献者是挽救过别人生命的人,我们自然也要做免费的‘售后服务’——帮人联系看病 。”郭勇称,从某种程度上而言,他相当于是800多个捐献者家庭的家属 。在做器官捐献协调工作时,他和同事与捐赠者家属无形中建立了一种特殊的感情和联系 。他们看病遇到问题,很多人都会找过来 。
郭勇坦言,求援的人数多了后,现在他们已经明显力有不逮,难承重负了 。为此他曾和湖南省红十字会提出多次建议,组建相关的志愿服务队伍 。他举例说,依照目前速度,10年后医院OPO接受的总捐献人数能超过2000个 。2000个家庭的医疗援助和联系显然不是他们科室10个人能担负的 。
协调员吴秀芝也有同样境况 。
她说,就在7月10日,一位捐献者的家人打来电话,说父亲脑中风了,想寻求帮助到神经内科住院 。因家人没人学医,此前有什么身体不适就会让吴秀芝帮忙参考一下,或者帮他们到医院去找教授看一看 。
一位协调员表示,过年时常收到捐献者家属的短信,嘘寒问暖,让人很暖心 。“尤其年长的老人,他在心里会把你当成一个亲人,当他原来的孩子,成为一种寄托 。”而遇到这种“亲人”求助医疗服务时,他都会认真去落实,唯恐辜负这种信任 。
【OPO|奔波于死生间的“摆渡人”:一个生命逝去 数个生命重生】湘雅二医院移植科主任彭元凯透露,经过10年发展,器官捐献日渐为人熟悉,而随着国家医疗水平和保障能力的提升,加之民众生活水平提高,对于医疗服务有更高需求 。从移植手术的数据分析,需求与捐献之比仍然高达30倍之多 。而另一方面,全国百万人的捐献率只有百万分之四,与欧美国家相比不到十分之一 。
很多病人因为等待过于漫长而丧失了机会 。
郭勇说,在常年的奔波中,作为一名资深OPO人士,他能深切感受到同事们在器官捐献的成败交替中聚集的“负能量”,既有被使命催促的压力,也有亲历生离死别的苦闷 。“迫切需要有一种心理咨询和减压机制,能让从业者驱散心里的阴霾 。”他说,可能不仅是他说在医院的同事们,整个湖南10所能做移植手术的医院,那些常年从事OPO的执业者,都迫切盼望职业环境的优化和改变 。
(中青报·中青网采访人员 洪克非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