缘起茶书院

 一日为师终身为师, 我不轻易称人家老师, 更不随便拜师学艺, 同时由于自己的学养肤浅, 更不敢被人称作老师 。 记忆里曾经听圣严师父在开示中提到:“佛法难闻, 名师难遇 。 ”在这个一切以速度效率为生活依归的年代, 学生要找到好的老师学习很不容易 。 老师呢?想要找个好学生传授技能, 其实比学生要找好老师更困难, 尤其想修学的是传统技艺如:佛法、茶道、书法、花艺、乐曲……的智慧生活 。 欲想遇到好的老师更是难上加难, 即使付出昂贵的学费, 也许不尽然 。 北埔的老制茶人刘家龙老先生问:你去台北拜师学茶, 怎么没有去拜那个穿仙人服(穿茶服的人)或留胡子绑长发, 不然就是道貌岸然造型的人为师傅, 反而去拜一位一般的女孩子为老师 。 我很难对老先生解释我想来茶书院拜师习茶的渴望 。
多年前茶书院的同学来北埔体验制作膨风茶, 刘家龙以老制茶人的身份莅临现场指导 。 受老师邀请参加台北的“荷花茶会”, 茶会中发表了刘家龙先生珍藏了三十五年老膨风茶 。 刘家龙是我的舅公, 于是开车载舅公参加在台北戏棚由老师主办的荷花茶会;茶会结束后, 在倾盆大雨中开车回北埔, 然而心中犹存着头一次参加茶会的美好与感动, 余悸久久无法平息, 同时浮现了欲想加进这个茶团队的初心, 回程舅公对我说:上次我说这个老师好像一般的女生好像不大对, 今天这个茶会的场面看下来, 我应该改称李小姐是台湾新茶文化的代表人才好 。
本人从荷花茶会上骄傲无知、膨风幼稚的座上宾, 最后成了茶书院的老学员, 跟着老师跟着茶书院习茶, 才真正见习到有文化意涵的茶事, 同时走过台北戏棚、阳明山食养、台北故宫博物院、国家音乐厅的两厅院、华山文化创意园区 。 甚至带着以上的事茶经历, 受邀二○一一年威尼斯举办的国际双年展, 表演所学的茶道美学, 与珍梅在古运河畔的展场中, 对唱传统客家采茶老山歌, 拓展对外交往, 发扬台湾文化精粹, 如果没有来茶书院习茶的过程与历练, 我这辈子可能很难国际化 。
好老师常常觉得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学生, 在茶书院习茶没有功课表, 老师很反对所有的学习, 都用按表操课的方式进行, 故常常发觉, 老师于上课前为我们准备在茶案上的诸多教材, 在上课前一刻重新调整改变 。 新进学员问:你们置茶、煮水、出汤, 不用公克数、温度计和计时器吗?学长回答:来茶书院请把那些工具放到心里 。
茶书院有一句至理名言很有禅味:茶的心情水知道, 上课的内容(老师的心情)没有人知道 。 走进茶书院习茶正式迈向第九个年头, 我发现当茶书院的学生, 最大的收获就是:老师的教学, 让我们预期的来上课, 常常有不预期的收获 。
第一天走进茶书院开始习茶上课, 其实很紧张, 跟老师约好十点上课, 我为了怕塞车迟到, 从北埔清晨六点多就出发, 忘记了以前在台北九点才上班, 还没八点我就出现在永康公园, 有点不知所措!故意绕远路闲逛, 九点逛回茶书院, 只见书院内灯火通明, 大门深锁, 时间还早, 我再到巷口徘徊, 恰好与外出刚回书院的老师巧遇, 心想在台北应该很少人会这么早来喝茶吧?老师亲和地问我用过早餐没, 顺便引我走进茶书院, 在茶案前休息 。 我独自一人坐在茶案前不大敢乱动, 安静地观察与感受着老房子散发出来的气质, 体会用茶器布置出来的优致空间, 虽然老房子被茶器物堆叠满满的, 由于每一件物品都有自己恰当的位置, 让我身处在千件茶器中, 心灵却是无比的清明 。 一整个书院除了灯光美气氛佳之外, 案桌后面煮水器的开水正在沸腾, 透过煮水壶散发起的蒸汽, 欣赏书院每个角落, 发现早上的书院有一种谜样的朦胧美 。 老师在茶案桌上放置了十组标准的纯白陶瓷评鉴杯(盖杯、赏茶碟、茶匙、饮杯一应俱全), 上课时, 老师为我一个人介绍她收集来自世界各地的白毫乌龙包, 其中包含“印度大吉岭首采、二采顶级蜜香茶, 中国大陆各地新茶区刚出产的新白毫, 台湾坪林的美人茶, 新店——周显榜, 北埔——刘家龙、姜礼杞、刘庆钧、姜肇宣, 峨嵋——徐耀良、黄森昌, 以及冻顶的贵妃, 还有阿里山的“高山美人茶”共计十几种, 这是我活了一辈子喝过最多白毫乌龙茶的纪录, 我表面上虽然是用微笑来回应第一天老师上课的内容, 其实心里被老师为一位新学员所付出的真心感动地不知所措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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