馅饼|记忆深处,隆冬时节那热气腾腾的铜火锅……


馅饼|记忆深处,隆冬时节那热气腾腾的铜火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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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|金新
冬天到了,又到了火锅消费的旺季。日前朋友做东去杭州价格最贵的西子火锅宴西湖店品尝了一次。其店毗邻西湖而环境优雅,食材高档如龙虾、鲍鱼、鹅肝之类者应有尽有,锅底有文武之分,文者清水鲜汤,武者红辣高汤。在这里,品味火锅要的就是一个“雅”字:依山傍水,江南丝竹,山珍海味,金樽美酒……虽谈不上“尊罍溢九酝,水陆罗八珍”或“果擘洞庭桔,脍切天池鳞”,但对于一个靠教书养活自己的人来讲,已经相当高端而心满意足了。只是,有一种久远的记忆在心灵深处呼唤,仿佛缺失点什么……
想到了记忆中的铜火锅。
第一次看到铜火锅,是18岁那年隆冬在一个小县城的小饭馆里。
记得1969年春节将临之际,我因还未收到风烛残年的父母亲的10元汇款,只身蜗居乡村。记得一个大雪纷飞的早晨终于拿到了汇款单,兴高采烈地去镇上邮局取了钱,马上就有了想到江对岸的县城大吃一顿的奢望。记得当时我花了4分钱摆渡费,步行几公里,来到一个距离码头最近的好像叫“为民饮食店”的小饭馆,要了一个5分钱的菜肉饼与一碗8分钱的小馄饨,独自坐在角落狼吞虎咽。
下雪天小县城的小饭馆实在太冷清了,好在饭堂正中还有一桌6人,各自敞开衣襟,围着一个冒烟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在喝酒,这就平添了些许生气。那是一个由底盘、火座、锅身、锅盖、火筒、筒盖六个部分组成,其形制如塔而高约尺余,将取火与用锅功能巧妙结合的东西。
记得在炭火的灰烬飘落在我的馄饨汤里一如黑胡椒粉漂浮的同时,一股隐隐约约的热气让冷得浑身发抖的我停止了颤抖,有一种想挣脱棉大衣的束缚而大声呐喊的冲动。

馅饼|记忆深处,隆冬时节那热气腾腾的铜火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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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知道,它叫铜火锅,起源有两种说法:其一,三国时期或魏文帝时代的“铜鼎”就是它的前身;其二,始于东汉,出土文物中的“斗”就是指它。
其实,火锅的历史应该久远得多,它与巧用杠杆原理的筷子珠联璧合。“大禹为中国用‘筷子’的第一人,民间传说大禹在治理水患时‘三过家门而不入’,都在野外进餐,有时时间紧迫,等兽肉刚烧开锅就急欲进食,然后开拔赶路。但汤水沸滚无法下手,就折树枝夹肉或粉粢(米饭)食之,这就无意之间发明了‘筷子’。”
如今火锅传到美国、法国、英国等国家,依赖金属刀叉调羹进食的欧美人,一旦吃火锅,也只能学着用毛竹筷子。说点题外话,虽然我们不能因此沾沾自喜于“刀叉无法跟筷子相媲美”,但蔡元培先生当年调侃西方采访人员的一番话委实不无道理:“中国人从来是尚文明而不尚武力的,从餐桌上就可看出中国人和西方人的区别。”孔子反对在餐桌上用刀,刀使人联想到厨房及屠宰场,有违“君子远庖厨”之训。
看来,火锅所营造的饮食文化韵味在于“土”,换言之,在于“俗”,而不在于“雅”。
前段时间,肉夹馍与胡辣汤商标维权案闹得沸沸扬扬。要是真的被“协会”连锁而像肯德基和麦当劳那样快餐化,肉夹馍同胡辣汤难免“一年土,二年洋,三年不认爹和娘”。
当代著名学者谢冕有一篇《馅饼记俗》的散文,读来颇合吾意:“那年我从南方初到北方,是馅饼留给我关于北方最初的印象。腊月凝冰,凛冽的风无孔不入,夜间街边行走,不免惶乱。恰好路旁一家小馆,灯火依稀,掀开沉重的棉布帘,扑面而来的是冒着油烟的一股热气。但见平底锅里满是热腾腾的冒着油星的馅饼。牛肉大葱,韭菜鸡蛋,皮薄多汁,厚如门钉。外面是天寒地冻,屋里却是春风暖意。刚出锅的馅饼几乎飞溅着油星被端上小桌,就着吃的,可能是一碗炒肝或是一小碗二锅头,呼噜呼噜地几口下去,满身冒汗,寒意顿消,一身暖洋洋。这经历,是我在南方所不曾有的——平易,寻常,有点儿粗放,却展示着一种随意和散淡,充盈着人情味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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