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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外婆牌”粽子
作者 / 杨秀晖
原载于《厦门日报》城市副刊
那个时候，外婆还健在。每年， “外婆牌”粽子如期而至，提醒我端午节的到来。印象最深的是刚毕业那年，在外地的小山村工作，山村节庆虽隆重，可我初来乍到，自然是在节庆之外。所以，当母亲提着外婆亲手包的粽子，从广阔的荔枝林中远远走来时，那个傍晚的风显得如此温柔，连将坠未坠的夕阳，都像极了粽子里散发着清香的咸蛋黄。
外婆包的粽子，是闽南传统肉粽，白净的糯米，配上花生三五粒、绿豆一小把、香菇丝些许、卤肉若干，少油少酱，洁白如玉，是我最喜欢的口味。自小不吃肥肉的我，对于油腥极抗拒，怕极了市面上售卖的酱油多多、肥肉大块的大肉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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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这些任性的讲究，外婆都知道，她给我包的粽子自然特别讲究:新鲜的竹叶放清水里浸泡，沥干后，又泡进纯净水里；糯米只放两勺，肉要选精瘦肉，少量卤汤调味，再不放味精；煮粽子更得控制火候，外婆总是会重新燃起土灶，几把草、几根柴，刚好煮到粽子不软不硬，不会夹生，也不会太软烂，香味浓郁。
可惜，外婆家的土灶很快就成了历史，大舅在村口盖起了全村第一幢小洋楼。住进新房的外婆年纪渐大，用不惯时新的厨房家电，做菜的手法也不讨年轻人喜欢，掌勺越来越少。外婆退出厨房，不用再忙碌，看似闲适，却有些怅然若失。
我到厦门工作时，外婆依然每年包粽子给我送来。一串16个、两串32个，叶碧翠、米弹牙、肉清香，是外婆的拿手技艺，也是她对我的一片关爱之情。她把粽子用保鲜袋扎紧，说:“冻在冰箱里，可以吃很久的，想吃时就拿两个出来，蒸透了就能吃。 ”现代家电品类繁多，外婆唯喜冰箱，她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，都悉数存放在冰箱里，等着给她心爱的儿孙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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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竞雄摄
成家以后，工作家庭两头忙，一年只能回龙海老家看外婆两三回。她渐渐老迈，缠绵病榻，最后一次去看她，外婆已有点糊涂。我静静地坐在她的床沿，陪着她，没说一句话，就这么坐了一下午……
“相见亦无事” ，对于外婆的感情就是这样，后来才知，人世中许多感情亦是如此。这世上好吃的粽子大概有很多，可对我而言， “外婆牌”粽子最是美味，而外婆不在了，那最美味的粽子就不在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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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宁摄
作者、朗读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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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秀晖，笔名秀飞扬，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，厦门市作家协会会员，湖里区作家协会理事，已出版《以爱之名》、厦门女作家《遇见》合集、小说集《你曾来过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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