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味六章( 三 )


在五六十年代国家困难时期 , 国家号召人民群众发扬艰苦奋斗精神 。 村里在不通电 , 也没有钱购置茶叶机械的情况下 , 就派人到县城的茶厂参观学习 , 回来后用木材自制了茶叶揉捻机器 , 用骡子和毛驴拉动 , 但用木材制作的机器经常坏 , 隔三差五就得修理 , 但在当时艰苦的情况下大家还是坚持下来 , 那样度过了很多年 , 电动机器才慢慢在村里落户 。 现在 , 都有了电动揉捻机 , 爷爷很是高兴 , 都八十岁高龄了 , 还像一个十八岁的小伙 , 不听家人劝说还时常操作 , 说真是方便 。
那些先人种下的茶 , 经过一代一代茶人的反复揉捻 , 把辛酸零乱的日子揉捻得均匀、和畅、有条不紊 , 揉捻出想要的形状 , 可其中要经过多少曲折 , 饱含有多少的悲与喜 , 就如茶味一样 , 苦中有甘 , 甘中有苦 , 为了那壶有滋有味的茶 。 最近我跟双江的朋友联系 , 准备购买些茶苗回家种植 , 只是想为我们的后人多一些茶树可以采摘 , 像我们的先人一样留给他们多一些回味 。
四、壶中乾坤
在生活中 , 茶作为一种礼仪和文化是无处不在的 。 在老家 , 只要有客一到 , 不管是陌生人 , 还是熟悉的人 , 先是很恭敬地敬上一杯热茶 , 以示主人的诚意和热情 。 如果到某家连茶都不上的话 , 就会有人说那家人如何不懂规矩 , 自然严重影响到这家人的邻里关系了 。
有一次 , 外公到家来 , 我也是烟酒敬上后 , 问外公要喝什么茶 , 母亲在一旁说 , 阿公不喝生茶的 , 他只喝用土茶罐烤出来的罐罐茶 , 家里没有茶罐 , 你就用锣锅盖烤茶吧 , 我心里感觉挺别扭的 。 一方面连自己的外公喜欢喝什么茶也不知道 , 再者是家里连一个像样的茶具也没有 , 很让人窘迫 , 但没有更好的办法 , 这次只能将就着用了 。 之后我到镇上专门买了两个土陶茶罐 , 一个送给阿公 , 一个留在我的家里备用 。 母亲知道后心里很是高兴 , 感觉我很有孝心 。 每次阿公一来家里 , 不用问 , 我就在阿公的指点下专心给他烤上一罐茶 , 我们公孙两人一起品饮起来 , 慢慢也学会了如何烤出一罐好茶来 。 此种茶味十分浓洌 , 却有一股特别的烤香味 , 茶劲十足 , 就连外公这样有六十多年茶龄的人过了中午就不能喝的 , 否则到晚上就睡不着 , 所以外公早早起来烤上一罐 , 喝到中午就不再喝了 。
我也是在一次次接人待物中 , 冲泡一杯杯的茶过后 , 从一壶又一壶的香茗中窥见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 , 从啜入胸中的每一小口茶水中品味出人生的真谛 , 从一杯杯晶莹剔透的茶水中照见了我心灵最深处的渴求 , 我就只需要这样一杯溢着清香的热茶和一颗宁静的心就好 。
五、茶香成思
清明前 , 茶经一冬的沉寂 , 积蓄一身的冲动在春光里 , 蠢蠢欲动 。 总有一些沉不住气的率先爬上屋后的山坡 , 向母亲报告春的信息 。 几乎就在同时 , 母亲的茶篮在炕上休眠了一冬也醒了过来 。 在她将第一芽茶叶丢人茶篮时 , 寒冬就被远远地甩在了她的身后 。
此时 , 我回到生我养我的大山深处 。 那里茶芽正在怒发 , 阳光正好 。 祖宗的坟墓就在一个叫马鹿场 , 有着暖和轻柔的草地 , 风和阳光凝结的地方 。 清明节 , 我要去那里拜谒 , 为他们打扫庭院 , 清洗墓门 , 告诉他们我们现在的状况 。 特别是父亲 , 他也一定很想听 。 年年一样 , 母亲在父亲的坟前涕泪如雨地哭诉 , 我则默默用叩头这种原始而古老的方式 , 完成一年一次的心灵对话和仪式 , 以求心境的安宁、超然、寄托……当我从工作地踏入故乡的第一寸土地起 , 茶香就扑鼻而来 。 我真不知道她是来源于绿油油的山坡 , 还是商贩编织袋和车辆上的新茶 , 我知道那就是故乡的茶叶才有的特别清香 。 如母体的味道一样熟悉、亲切 。 但茶不大会看到 , 有时我怀疑那是我的错觉 , 或是太过于期待而产生的幻觉 。 每当此时 , 我会驻足合目闻香 , 那味道真真实实地存在 , 入我鼻息 , 直到肺腑 。 就像喝到母亲制作的绿茶一样 , 让我神清气爽 , 满口回香 。 随着公路的缓慢延长 , 海拔不断上升 , 离家越来越近 , 茶香越来越浓洌 , 越来越亲切无比 。 我真切地感受到 , 有一个强烈的信号 , 已经真正到家了 。

推荐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