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魂记的评价

本篇故事出于虚构 。生在封建社会里的青年男女,渴望获得婚姻自主,作者运用浪漫主义手法,通过这对青年男女,使这种愿望得到满足;它反映了封建社会中千千万万青年男女迫切追求的愿望,在当时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;它赞同这对青年不服从封建礼教的规定,具有反抗封建道德的作用 。不过作者没有通过这对青年对封建家长的斗争来争取婚姻自主,这也说明当时封建礼教压力的巨大;作者受着时代的局限,还不可能创造出与封建礼教的代表者作正面斗争的人物 。本篇着墨不多,设想奇幻,情节曲折,摆脱了一般爱情小说的陈套,极富浪漫的色彩 。创作时期虽然在大历以后,但在遣词敷色方面,并不那样秾丽,而意境的翻新,在唐人小说中却是独具一格 。作者把倩女的人物形象塑造成为一个甘愿作封建礼教的叛逆者,这和其他作品里所塑造的形象相比,又有所不同,正表现出作者精奇的匠心,颇能增强感人的力量,更加激发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。本篇对后代汉族小说和戏曲发展有很大的影响 。“倩女离魂”的故事过去一直被人艳称 。以它作为题材而改编的戏曲,有元人郑德辉的《倩女离魂》 。由于诗歌的引用,也成为人人熟悉的典故 。明人凌濛初《二刻拍案惊奇》里《大姐魂游完宿愿,小姨病起续前缘》,其故事梗概和这篇小说相近,脱胎痕迹,非常明显 。
首先,《离魂记》对《庞阿》等篇的部分情节进行整合与敷演,加之个人的推测与虚构,成为一个情节充实、逻辑清晰、结构谨严的,符合叙事学意义的小说 。可以说,该文已将精魂情通故事的情节模式基本确定下来 。自《离魂记》始,此类故事大多具备以下要素:男女主人公爱情深厚→外界强大力量使二者不得厮守→一方(绝大多数为女方)因而或病或亡→病者(亡者)灵魂离体以偿其所愿→形成事实婚姻后事发(一般为主动交代)→离魂者形神合一,亡者复生,二人得到宽恕→最终封妻荫子,落入才子佳人小说俗套 。
其次,《离魂记》由以往的发明神道之不诬转而关照现实生活,将普通人的生死爱欲作为小说主要描写对象,文中张、王二人形象鲜明,倩娘夜奔与乞归的场面感人至深,尤为生动的是真相大白的一幕,有悬念、有冲突、有和解,可谓张驰有度,引人入胜 。虽然结尾处作者不忘注明玄祐少常闻此说,而多异同,或谓其虚 。大历末,遇莱芜县令张仲规,因备述其本末 。镒则仲规堂叔祖,而说极备悉云云,似仍满足于搜奇记异并证明其真实性,然正如鲁迅所言,作品大归究在文采与意想,显然已是文人有意为之的小说 。另外,玄祐此说恰恰表明了该文与先行文本的传承关系--即源出志怪,然后施之藻绘,扩其波澜以为己用 。
再次,《离魂记》影响深远,成为后世重写活动最重要的参照 。此处援用黄师大宏《唐代小说重写研究》一书提出的原文本概念,对此略作解释 。黄著指出,原文本是指经追溯被确认为派生渊源的文本--一方面,原文本应在一定时空范围之内拥有一个以上的派生文本;另一方面,原文本应是在一个题材类型中最早发展成熟的定型化文本,最具重写的参考价值,在所有可能的选择中最具典范地位 。虽然重写活动会在原文本基础上对情节、结构等有所增益,这种增益也可能来自其他文本,但原文本在派生文本的构成中仍占主导地位 。在这个意义上,《离魂记》可谓精魂情通题材的原文本,这点将在下文的论述中详及 。从共时角度看,《离魂记》为其他文体提供了思想支持,灵肉分合以惬情怀因而成为一种常见的创作思路,这点在词这种以抒写个人感情为主的文体中表现得尤为明显,词人或直咏其事,或将其铺陈点染一唱三叹 。前者如秦观《调笑令·离魂记》:诗曰:深闺女儿娇复痴,春愁春恨那复知 。舅兄唯有相拘意,暗想花心临别时 。离舟欲解春江暮,冉冉香魂逐君去 。重来两身复一身,梦觉春风话心素 。曲子:心素 。与谁语 。始信别离情最苦 。兰州欲解春江暮,精爽随君归去 。异时携手重来处,梦觉春风庭户 。后者则如姜夔的《踏莎行·自沔东来,丁未元日至金陵,江上感梦而作》:燕燕轻盈,莺莺娇软,分明又向华胥见 。夜长争得薄情知,春初早被相思染 。别后书辞,别时针线,离魂暗逐郎行远 。淮南皓月冷千山,冥冥归去无人管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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