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津|瓜子亦文化

瓜子是一种消闲小食 , 嗑瓜子却是一道文化景观 。
瓜子 , 本来就是瓜类农作物的种子 , 说句家常话 , 从有西瓜、南瓜的那一天 , 就有了西瓜子、南瓜子 。 西瓜、南瓜吃完 , 人们觉得把这么多的瓜子扔掉实在可惜 , 于是就想法吃掉 。
谁是第一个吃瓜子的人 , 无从查考 。 考古学家在对马王堆古墓的开掘中 , 在长眠地下的“辛追夫人”的胃里发现了138粒未消化的甜瓜子 。 当然 , “辛追夫人”胃中残留的瓜子只是她吃甜瓜时误咽进胃里去的 , 并不是后来大行其道的炒瓜子 。 但至少可以证明 , 自古以来 , 人们认为吞咽几粒瓜子 , 于人并无害处 。
后来 , 人们发现瓜子炒熟了吃 , 另有一种味道 , 瓜子才渐渐成了一种消闲零食 。
人们日常嗑的瓜子 , 有西瓜子 , 俗称黑瓜子 , 制作上有许多讲究 , 有五香焖瓜子 , 直接炒熟的干瓜子(天津人称为“干咸儿”) 。 再有白瓜子 , 就是南瓜子 , 还有葵花子 , 东北人称为“毛儿嗑” , 天津人称为“转莲” 。
东北人称葵花子为“毛儿嗑” , 1945年苏联红军进驻东北地区 , 苏联士兵人人衣袋里装一兜葵花子 , 走在路上 , 不停地嗑瓜子 , 他们不是将瓜子送进嘴里 , 是把瓜子高高地抛到空中 , 然后张着大嘴巴去迎 , 接到嘴里 , 咯吱一声 , 嗑开 , 立即噗地一下 , 将瓜子皮吐在地上 。 东北人将葵花子戏称是“毛儿嗑” 。
从葵花子到“毛儿嗑” , 嗑瓜子就有了文化内涵 。
天津人称葵花子为“转莲” , 是因为天津人说话舌头硬 , “葵”音后面发“花子”两个重音 , 舌头绕不过来 , 想到葵花向太阳的生长状态 , 就将葵花子称作“转莲”了 。
西瓜子、南瓜子、葵花子 , 瓜子生意三分天下 , 旧日上海还有一种冬瓜子 , 也很受消费者欢迎 , 冬瓜子很小 , 嗑开后没什么东西 , 但上海人精明 , 上海的冬瓜子 , 制作得极是讲究 , 其中最为畅销的玫瑰瓜子 , 既是上海人高雅风度的标志 , 也是一种味道隽永的美食 。
瓜子只是消闲小食 , 一不能充饥 , 二没有多少营养 , 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微不足道 。 但在明清时期 , 瓜子却是一宗大生意 。 史书记载 , 清中前期“锦州海口税务情形每年全以瓜子为要 , 系海船载往江浙、福建各省发卖 , 其税银每年约有一万两或一万数千两 , 或竟至二万两不等” 。 自然 , 这些从东北发运南方的葵花子绝不只是炒成瓜子嗑着吃的 , 葵花子是油料作物 , 用以榨油 , 比花生油还香 。
瓜子的文化内涵 , 只在一个“嗑”上 , 无论什么瓜子 , 到了消费者手中 , 一“嗑” , 就成了文化现象 。
只说平常百姓人家 , 保健医生劝告 , 老年人每天要嗑些瓜子 , 可预防腭骨老化 。
如此 , 嗑瓜子和老年保健整合到一起了 , 嗑瓜子成了保健文化 。
一些家风肃正的家庭 , 除了老人嗑瓜子之外 , 其他一般人等 , 在家里都不许嗑瓜子 。 此中也自有道理 。
学生们读书 , 嗑瓜子分散注意力 , 同学间也有的同学一边写作业、一边嗑瓜子 , 虽然未必影响成绩 , 但专心读书、写作业的时候 , 还是不嗑瓜子为好 。
至于家里的女孩子那就更不允许嗑瓜子了 , 读书的时候不能嗑瓜子 , 学习女红、绣花的时候也顾不得嗑瓜子 , 女孩子一起游戏 , 闲坐 , 也不允许嗑瓜子 。 中国旧式家庭 , 嗑瓜子不是高雅的行为 。
至于商家 , 无论先生、伙计 , 都不允许在营业时间嗑瓜子 , 账房先生可以吸烟 , 那时候吸水烟袋 , 但不能嗑瓜子 , 商业上的谈判 , 可以吃饭 , 可以喝茶 , 只在闲谈时 , 以嗑瓜子消释心理隔阂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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