品台岛名茶

我觉得我有茶之福 。 其实近年来, 我有许多机会品到好茶 。 而让我忽然觉得有茶福, 是由于近日的特别经历——在闽北的一家台湾农场, 尽情品享了台岛的几种好茶 。
《茶疏》说的最适宜饮茶之时:心手闲适、明窗几净、风和日丽、课花责鸟、茂竹秀林、清幽寺院, 这天我就遇到了五六种 。 农场天高云淡, 晴空万里, 且林木茂盛, 草地花香, 偶闻鸟语啁啾 。 这里虽无寺庙, 可附近的山上, 却有太极拳创始人和武当派的开山鼻祖张三丰的相关遗址 。
而所谓“窗明几净”, 更是让我领教到了台岛同胞对于事业与生活的细致与严谨 。 农场主人老吴的住处是昔日乡镇集体茶果场的办公楼 。 木楼很旧, 却非常干净 。 老吴一家住二楼, 一楼楼梯口的纱门后, 摆着若干双拖鞋, 供来访的客人使用;楼梯地板一尘不染, 客厅宽敞而透风 。
主人老吴先泡了陈年普洱, 笑说:“普洱搁得时间长, 就是补身体的良药了 。 ”普洱很精彩:枣红的色泽, 陈年的香气馥郁可人 。 我们连续喝了几泡 。 老吴说他们是十多年前就分批买进, 经过精心保存, 储满十年, 再取出来喝 。 我觉得陈年普洱色泽既像红枣色, 又似玛瑙, 温馨而漂亮 。
吴太太喝着茶, 充满爱意地笑着揶揄老吴:“当年是我怂恿他喝茶的呢!喝了好久, 他还没入道 。 ”我说:“他喝茶, 只需把洗茶和最后那道茶的水倒进他杯里就行 。 ”
说话间, 老吴又取出一盒茶:“今天, 请你们品品冻顶乌龙 。 ”我大为惊喜, 对冻顶乌龙是神交已久!连忙取过细看茶相, 条索紧凑整齐, 呈黑褐色 。 再观察茶汤, 金澄透亮, 很是鲜美 。 几道茶下来, 老吴又换了陶器小杯, 倒了普洱 。 我很是纳闷, 他笑说:对比着喝, 看看他们的区别 。 我遂想起林语堂笔下的冻顶乌龙:不像香片的浮、普洱的苦、清茶的涩、铁观音的硬……
说话间, 吴太太换了泡茶:“喝喝台湾的乌龙老茶 。 ”我们细品, 茶里有着陈香, 馥郁浓烈;却没有了火气, 显得温情, 香气辽远 。 几泡之后, 吴太取出茶叶让我们端详:乌龙老茶, 就是再泡上几回, 叶片还是黑褐色的;否则, 这时就会显出青涩色泽的底细 。
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, 轮到压轴的茶登场时, 老吴说:“现在让你们品超越冻顶乌龙的台湾茶 。 今天请你们喝的, 全都是我的"私房茶"呢!”
取出来一看, 是“东方美人”茶——此茶我是第一次听说 。 她产于新竹、苗栗一带, 每年产量极有限 。 老吴介绍说:“东方美人”茶原来叫“膨风茶”, 相传, 早期有一茶农因茶园受虫害侵食, 不甘损失, 挑至城中贩售, 没想到竟因风味特殊而大受欢迎 。 回乡后茶农说及此事, 竟被指为“风”(闽南语为吹牛之意) 。 从此膨风茶之名不胫而走 。 此茶昔日的“虫害”, 就是一种名叫“茶小绿叶蝉”的虫子, 它吸食茶树后长成的茶芽, 称为“着涎”的茶菁;东方美人茶茶叶品质的好坏, 就在于“着涎”的程度 。 我细细端详:茶叶身呈白、绿、黄、红、褐色, 五色相间, 颇是鲜艳可爱 。 “东方美人”之名, 有说是百年前英国女王因喜爱而赐, 有说是当年谢东闵起的 。 但不管如何, 喝在口中, 确实茶香深切, 好似蜂蜜香, 令人迷恋 。 细品间, 老吴问:感到了果香了吗?用心感受, 还有微微的酸味呢!我感到了果香, 却没有喝到微微的酸味 。 看来, 终究还是功力欠缺啊 。 而老吴早已走出了太太戏谑的“不入道”的行列, 说起两岸茶来如数家珍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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